677休了(1 / 2)

贺大夫人和贺二夫人彼此暗暗地交换着眼神,喜形于色。

她们的计划成功了

果然,端木宪可是堂堂首辅,现在闹成那样,他脸上也是无光的,走到哪里都要被人戳戳点点,声名有瑕,更甚至还会有人落井下石。

贺太夫人拍了拍贺氏的右手,摆出长嫂的架势,温声叮咛道“阿敏,待会儿见了人,你可千万不要心软。他想要接你回去,总得付出点代价,我们无论如何都得把条件谈好了我们贺家人可不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可不能让人给怠慢了”

贺太夫人下巴微昂,神色间全是自信与傲然,一副“她都是为贺氏考虑”的样子。

在场的贺家人皆是笑逐颜开,也唯有唐氏在欣喜之余,又有一丝懊恼她还以为公公至少要拖上一两天才会来贺家接人,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服软了。哎,自家兄嫂回去得太早了,这下不方便与公公谈条件了。

唐氏揉了揉帕子,目露乞求地看着贺氏。

贺氏知道唐氏的心思,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拍了拍她的手背。

意思是,放心,她家侄女的事,就包在自己身上。

贺氏当然知道唐氏这次为自己奔前跑后地筹谋有她自己的私心,但是总算她办事得力,否则自己到现在还被关在永禧堂里呢。

唐氏稍稍放下心来,唇角也有了笑意。

贺大夫人对着青衣丫鬟吩咐道“去把端木家老太爷请过来吧。”

那青衣丫鬟又匆匆离去,与此同时,贺太夫人还在对着贺氏谆谆叮嘱着

“阿敏,机会我们给你备好了。你家那位的性子,你这个枕边人最清楚了,从来都是最有主见的,错过这次,下次想再让他低头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况且,这次的法子也只能用这一回,下次可就不灵了。”

“难得他这回服了软,你可要把姿态摆起来了待会儿,人来了,你先别说话,一切交给我们就是。”

“”

贺太夫人滔滔不绝地说着,直到有丫鬟来禀说端木宪等人进了院子里,贺太夫人这才噤声。

她优雅地端起手边的青花瓷茶盅,慢慢地饮茶润嗓。

不一会儿,门帘外就传来了数人的脚步声,朝这边走近。

丫鬟把门帘挑起,端木宪就率先进屋,后面端木朝三人紧跟着鱼贯而入,随着这四个男人的到来,原本不算小的屋子一下子就变得拥挤了不少。

当贺氏看到端木宪进屋的那一瞬,心定了。

她微微垂眸,捻动着手里的紫檀木佛珠串,一派气定神闲。

贺家的丫鬟连忙恭请端木宪坐下。

“母亲。”端木朝、端木腾和端木朔三人纷纷给贺氏行了礼,兄弟三人的脸色都复杂极了。

屋子里点着淡淡的熏香,弥漫在空气中,可是此刻心烦意外的端木朝却只觉得这熏香浓郁又熏人,熏得他头昏脑涨。

贺氏淡淡地扫视了端木朝三人一眼,没说话,也没拿正眼看端木宪,一副“不想理会端木宪”的样子。

见状,端木朝心里几乎都快要吐血了。

端木朝抢在端木宪之前,赶紧开口道“母亲,儿子听说您今天来探望大舅父与大舅母,特意过来接您回府。”

端木朝故意把贺氏回娘家的这件事说成了她只是回来看看兄嫂而已。

他心里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想趁着端木宪没拿出休书前,先让贺氏服个软,把她劝回家去,大事化小。

“母亲,儿子知道您也许久没见大舅父与大舅母了,不过今天这时候也不早了,还是趁着宵禁前,先回去吧。来日方长。”

端木朝一边说,一边努力地对着贺氏使着眼色,希望母亲能识趣地顺着他给的台阶下来,这件事就能了了。

鉴于端木宪就在一旁,端木朝还不能把话说白了,急得他满头大汗,明明还是元月寒冬,他却仿佛整个人是从水里捞上来似的。

贺家人和贺氏当然也看出了端木朝的急躁,心里窃喜不已。

在她们看来,果然是端木宪服软了才会登门,不过,他还是放不下首辅的架子,所以才让端木朝出面劝贺氏,好哄贺氏回端木家。

这局棋虽然才开局,但是他们贺家已经占领了先机。

贺太夫人勾了勾唇角,神色间透出一种高高在上的味道。

她不动声色地给贺大夫人使了一个眼色,贺大夫人就知情识趣地对着端木宪说道“二姑父,侄媳是晚辈,本来有些话也不当由侄媳来说,但是看二姑母这样子,侄媳有些话实在是不吐不快。”

“二姑母与姑父您这么多年的夫妻了,这夫妻间难免有些磕磕碰碰的,彼此退一步就是了。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您怎么能这么对待二姑母呢”

“就是我们局外人看着,也替二姑母感到心疼啊。有道是,百善孝为先。孙女是晚辈,对祖母自当恭敬顺从,哪有令孙女这般做派的这哪里像是首辅家的姑娘”

贺大夫人差点就要把后半句“不知道是从哪个强盗窝跑出来的”说出了口,但是话到嘴边,觉得这句话有些不太对,这不是指桑骂槐地指着端木宪的鼻子说他是强盗吗

贺大夫人干咳一声,收住了嘴。

贺氏从头到尾都没说话,不过她既然没拦着贺大夫人,显然就意味着贺大夫人说得这些就是她的意思。

端木宪连眉毛都没抬一下,脸上看不出喜怒。

端木朝的心则是急坠直下,又气又急。

无论今天这件事孰对孰错,但凡识趣的人家都是劝和不劝离,可是这贺家人简直没一点眼色,说得是什么话,是巴不得把父亲与母亲拆散了不成

端木朝再一次抢在端木宪前面,对着贺大夫人硬声道“大表嫂,你也说了,夫妻间难免有些磕磕碰碰的,彼此退一步就是了。”

坐在窗边的一把红木圈椅上的端木宪冷眼旁观着,幽黑的眸中深不见底,闪着精明的锐芒。

他知道贺家从年前开始上蹿下跳了这么久,折腾出这些来肯定是有其目的。

今天他既然都来了,就要看看贺家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所以,端木宪明知端木朝的意图,却一直没出声,先静观其变。

“外甥,你这就不对了。”这时,贺太夫人开口了,端着长辈的身份拉下脸来,面沉如水地对端木朝训道,“夫妻间磕磕碰碰是有,但也要分孰对孰错。你们端木家也太不像样了,纵着孙女怠慢长辈,今天能把你母亲赶出家门,明天就可以动粗了难道还要你母亲一味忍让不成”

动粗端木朝眼角抽了抽,他自认从不打女人,可是这一刻却是甩贺太夫人一巴掌的冲动都有了,心里恨贺家到现在还在搅风搅雨。

端木朝已经不想跟贺家人做口舌之争,再次看向了贺氏,哀求道“母亲,算儿子求您了,您跟儿子回去吧。”

端木朝殷切地看着贺氏,双眼布满了如蛛网般的红血丝。

偏偏他又不敢直接说休书的事,生怕父亲万一是想吓唬一下母亲,要是被自己说破了,父亲下不来台,那就要真休妻了,那就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事有轻重缓急,反正他当务之急是先把母亲哄回去,以后再好好劝她和贺家断了往来就是了。

贺氏瞥了端木朝一眼,立刻就移开了目光,心道大嫂说得是,她绝对不能心软。否则长房那两个丫头还不是要骑到她头上

贺大夫人生怕贺氏会心软,义正言辞地对端木朝说道“表弟,我知道你素是个孝顺的,你该帮二姑母多劝劝你父亲才是。”

“你母亲这两年多受了多大委屈,你难道看不到吗你接她回去,就是为了让你父亲继续把她关起来吗”

“哎,我们也知道你这个做儿子的夹在父母中间,那是两边都不好做人,今天这坏人就由我们来做。”

贺家人完全不给端木朝说话的机会,一个说完,另一个就立刻接口。

“二妹婿,”罗汉床上的贺太夫人朝端木宪那边看了过去,抚了抚衣袖,以居高临下的态度提出了条件,“这里也没有外人,我今天就敞开天窗说亮话。你想把阿敏接回去,可以。首先,你要答应把你们家那搅风搅雨的长孙女赶紧嫁出去”

贺氏以指尖轻轻地摩挲着手里的佛珠串,眸光闪烁。

长房那两个丫头,小的那个不经事,就会撒娇卖乖,在端木府中,全仗着大的那个护着。只要把端木纭嫁出去,端木绯在府中也就孤立无援,以后便由着自己来磋磨了。

端木宪定定地看着贺太夫人,没有应声。

贺太夫人还以为端木宪是觉得不能把端木纭匆匆嫁出去,轻描淡写地又道“二妹婿,不过一个绝户的姑娘,随便找户人家也差不多了。”

贺家早有准备,贺大夫人立刻就主动给端木宪了一个人选,“二姑父,据我所知,大理寺右寺丞府里正在给次子找媳妇,三天内就能成亲。这岂不是一桩天赐良缘”

大理寺右寺丞府好歹也是正五品官,也算便宜端木纭这丧妇长女了。贺大夫人嘲讽地勾了勾唇。

端木宪心下冷笑。

贺家还真敢说,大理寺右寺丞的次子自小就有不足之症,三步一咳,五步一喘,根本就是病秧子,这桩婚事之所以急,那也是因为冲喜的缘故,因为男方已经躺在床上三个月起不了身了,眼看着奄奄一息快要死了。

但凡会把家中姑娘嫁给这种病秧子的,要么是早年定了亲,为了信守承诺,再要么就是卖女儿,像这样不堪的婚事,贺家竟然也敢说给他们端木家的姑娘,莫非真以为自己好欺不成

端木宪又一次想到那个被抄家的王御使,脸色更冷了。

端木朝心急如焚,只恨不得堵上贺太夫人和贺大夫人婆媳的嘴。他额头的冷汗更密集了,干咳了好几声,努力给贺氏使着眼色。

偏偏贺氏早打定了主意,无论端木朝做再多,也不过是媚眼做给瞎子看,徒劳无功。

端木朝不能怪贺氏,只能把账全都算在贺家头上,心中又恼又恨也不知道贺家到底给母亲灌了什么汤,让她连自己这个儿子的话也完全听不进去

端木朝实在是没辙了,正要开口,然而,这一次端木宪抢在了他前面。

“还有呢”

端木宪从容地看着贺太夫人与贺大夫人问道。

端木宪这么一说,贺家婆媳几个还以为他是答应了她们的第一个条件,又是一喜,心里更得意了。

这一局,他们贺家赢了

贺二夫人连忙做了个手势,示意丫鬟给客人上茶。

贺氏也是暗喜,手下的佛珠捻动得更快了,心里觉得还是娘家人帮着自己。

想着,她的目光瞥向了端木朝,神色间就难免露出一丝不满。

她这个儿子真是无用,亏她十月怀胎把他生下来,他呢,就知道向着他父亲谁让端木宪是首辅呢也罢,子女也靠不上,一切还是以利益说话。

贺太夫人定了定神,强自按捺着心头的狂喜,镇定地继续道“二妹婿,你那四孙女和封炎当年是皇上亲自赐的婚。你想来也听说了外面关于封炎实则姓慕的那些传言了吧说不定慕炎他真是”

贺太夫人说着抬起右手,以食指指了指天,意味深长地笑了,“那么,你那四孙女就有大造化了。”贺太夫人的眼睛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