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娃没有接,更没有看:“原来真是让我们送姥姥最后一程?对不起,舅舅,误会你了。”转向他姥姥,“姥姥,想吃什么想喝什么,我去给你买。”
“不用了,大娃,你姥姥已经吃不下东西了,只能喝水。”白林道,“就算能吃进去,也拉不出来。”
大娃想一下:“那姥姥看到我和三娃,我们长大了,不用担心了,姥姥放心吧。”不等白林开口,“我们也看过姥姥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说完,打算再次走人。
白林愣住,不敢置信:“你姥姥都快不行了,大娃,你,你这孩子的心怎么这么硬?”
“不如你们。”大娃停下来,转过身,“我妈惨死街头,你们都不去送她最后一程。我姥姥在家人的陪伴下走完最后一程,我和三娃还来看看她,我觉得已经做到仁至义尽。”
白林脸色微变,他认为没有宋招娣和钟建国在跟前,说几句软话能打动大娃。可让他做梦也没想到,大娃进来十分钟,说三次走人,以致于白林不敢再打亲情牌,绕弯子:“大娃,你姥姥这辈子最放不下的就是你表哥。”
“所以呢?”跟宋招娣和钟建国叨叨的时候,一句话大娃能叨叨半天,面对他不喜欢的人,大娃懒得废话,只想直接开打,“不说我走了。”
白林可以拉住钟大娃继续说,可他还记得钟建国的警卫员在招待所:“听说你后妈是中学老师,你们初中毕业后就没去上高中,一直在家学习,是你爸和你后妈辅导你们。大娃,你看能不能让你表哥也去你家,跟你们一块复习?”
大娃对此不意外。只是听他舅舅的意思,还不知道他已经考上大学:“你听谁说的?”
白林怕再惹怒大娃:“我一个堂弟,也是你妈白桦的堂弟,按辈分你该叫叔叔。他以前在翁洲岛当兵,去年年底转业回到这边,在这边派出所上班。这些都是他告诉我的。”
大娃隐隐有点印象,去年年底?难怪去年没去找他们:“表哥今年参加高考没考上?”
“差几十分。”白林道,“考了一百三十五。”
三娃捂住嘴巴,看向站在他舅妈身后的男人,睁大眼:“一百三十五?真厉害!”
“是啊,是呀。”白林说起儿子很得意,“他没上过高中,全靠自学。大娃,叫你爸和你后妈教教他,他明年一定能考上大学。”
大娃乐了:“凭什么?”
“他是你表哥。”白林脱口而出。
大娃:“如果我们今天不来,他日我和三娃走在街上,表哥认识我们吗?不认识吧。都不认识自己的表弟,这种表哥我不稀罕。”
“你!”白父指着大娃,手指不断颤抖,“你,你想气死你姥姥?!”
大娃乐了:“舅舅刚刚说姥姥得了食道癌,时日不多。对了,这是检查单。”趁其不备,夺走白林手中的单子,递给三娃,“收好,都是证据。省得他们以后赖上咱们家。”
白林下意识去抢。
三娃从包里掏出一把剪刀:“不准动!”
白林猛地停下来,不敢置信:“你——”
“我防着你们呢。”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三娃扫了一眼众人,“就知道你们没安好心。我们去供销社买东西的时候,特意多买一把剪刀。果然让我买对了。”
三娃要买剪刀的时候,大娃拦了一下。三娃执意要买,还保证尽量不拿出来,拿出来也是吓唬吓唬人,大娃才同意。
回想起他跟向三娃保证,白家人不敢动粗,大娃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舅舅,我希望这是我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姥姥,你也别装了。
“我年龄小,吃的米没你吃的盐多,也知道哪怕世上最严重的癌症,也不会几天工夫就把人折磨的说不出话来。
“你邻居已经说了,上周还看到你去买菜,健康的跟正常人没两样。苦肉计对我来说没用。大白天的,人都在家,还关上大门,是怕有人找你,你正跟人家聊天的时候,我们到了吧?”
白母坐起来:“没良心的小——”
“你才没良心!”三娃子是谁,有父母宠着,有六个哥哥护着,天不怕地不怕,知道白家人骗他的时候,就已经忘了宋招娣交代的话,“我跟你说,以后再敢骗我们,我就去派出所报案。就说,就说,大哥,说什么好?”
大娃朝他后脑勺一巴掌:“恐/吓,意图绑/架军人的孩子。”
“对对对。”三娃晃悠着手里的剪刀,“我看你怕不怕!哼!大哥,咱们走。”
大娃看向他舅舅,又看向他姥爷和表哥,眼珠一转:“我在前,你在后。”
“好的。”三娃转身靠着大娃的背,一步一步往后推,退到院里就喊,“二哥,快进来。”
二娃出现在墙头上,双手撑着墙头,在一声惊呼中跳进白家院里。
三娃连忙把剪刀塞进包里。
大娃皱眉:“你怎么在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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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错了,以为那边是姥姥家。”二娃信口开河,“我进去就听到三娃喊我,出什么事了?”
大娃:“姥姥得了食道癌,时日不多,想跟别人说是我们把她气病的。”
“你胡说!”
“不会吧?!”
白林循声看去,他邻居趴在墙头上,“你别听他说,我娘没病。”
“没病?”中年男人皱眉,“可是你刚才都说了,你娘得的急症,怎么一会儿又好了?”
三娃:“因为他故意骗你。”
“骗我?”男人听二娃一席话,并没有立刻就相信他,听白林这么一说,男人打心眼里厌恶多年的老邻居,“白林,他们仨是你亲外甥,你这是做的可不地道。你这不是坑人家孩子么。”
大娃笑道:“把我们骗过来,就是为了好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