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明莉气得不断地深呼吸。
钟建国看了看两人,搁心里暗骂一声,活该!
进门不说担心两个孩子,也不说家里找他们找的很辛苦,张嘴就想把人接走?真以为俩孩子还是八年前的两个随风飘摇的孩子呢。
宋招娣见钟建国不吭声,就猜到钟建国心底不高兴。见他这样,干脆端起自立倒的水,慢悠悠的喝。
前后有九年没见过,也没联络过,即便是知己,再见时聊天也是尬聊。更何况以前更生是个小孩,他叔叔和姑姑见着他,也不过是说一句,又长高了,或者挺聪明这类毫无营养的话。
更生最关心的是他爷爷,知道爷爷无恙,便懒得再搭理不会说话的姑姑和叔叔。
钟建国、宋招娣和更生不吭声,亓明伟觉得多说多错也保持沉默。亓明莉想说话,胳膊被亓明伟按住,不敢再说。以致于偌大的客厅里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
钟大娃勾头往外看一眼,小声问自立:“喂,你有没有觉得你姑姑和叔叔不像大将军的孩子,倒像土财主的儿女。就跟咱们隔壁的孙宛如一样。”
“大娃,姑姑和叔叔在农村呆了将近九年。”自立小声提醒他,“环境能改变一个人。九年足矣把人改的面目全非。”
大娃小声说:“你的意思你姑姑现在就跟小宋村,狗蛋他娘没什么两样?”
“还是有点区别。”自立道,“狗蛋的娘不识字,我姑姑中专毕业。”
大娃睁大眼:“你姑姑是元帅的女儿,怎么不上大学?”
“考不上呗。”自立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她不愿意上。这事我也不清楚。我记事的时候,她就嫁人了。”
大娃好奇:“你叔叔呢?也是中专生?”
“不是。”自立道,“上过大学,不过,不怎么样。什么学校,我也给忘了。”
大娃:“肯定不出名。要是帝都大学,你肯定不会忘。”
“也许吧。”自立问,“豆腐是现在放,还是过会再放?”
大娃看一眼,“等水开了再放。反正豆腐本身是熟的。”
厨房里几个孩子各忙各的,锅碗瓢盆,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客厅里静的吓人。
没过多久,亓明伟就觉得闷得喘不过气,于是把他拎来的两个包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递给更生:“这是我们给你们买的炸果子,更生,这是糖果。”
更生一动不动。
亓明伟有些尴尬。
“更生,你叔叔在跟你说话。”钟建国道。
更生接过来,放到长椅上,“谢谢叔叔。”
亓明伟连忙说:“不用谢,不用谢。”说出来,一顿,“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随后拿起另一个包,从里面拿出一个成年男子巴掌大的布包,犹豫片刻,还是递给旁边的钟建国,“钟团长,这,这是家父让我给你们的。”
钟建国接过来,拆开一看,全是油票、布票和粮票,不禁笑了:“亓将军想的周到,替我谢谢亓将军。”
“不用谢,应,应该的。”亓明伟道,“家里要是还有什么困难,您尽管跟我说,我回去告诉老爷子。”
钟建国:“没什么困难,挺好的。”
亓明伟进门时注意到廊檐下有三辆自行车,客厅一角还有一台缝纫机,已经猜出钟家的生活不错。起码比他以前过得好,所以才没第一时间把各种票拿出来。
刚才听到宋招娣说鱼,亓明伟更加惊讶。而钟家七个孩子,愣是没孩子穿带补丁的衣服,亓明伟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沉默的时候,亓明伟也多少想明白更生和自立为什么会喜欢这个家。喜欢到都不乐意跟他们回去。
“那钟团长,自立和更生回去的时候,你提前给我们打电话,我开车接他?”侄子说话太噎人,亓明伟也不问他,直接问钟建国。
钟建国:“肯定会告诉你们。自立和更生九年没回去了,有地址也不见得能找到回家的路。”
“是,是呀。”亓明伟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亓明莉突然坐直:“钟团长,自立十七了吧?”
“你是他姑姑,你问我?”钟建国好笑。
亓明莉的脸一下子红了。
更生笑出声:“我哥虚岁十八,按照周岁算,还没到十七岁。”
“那自立该上高中了。”亓明莉又说,“今天是星期二,自立怎么没去上学?”
宋招娣:“今天是端午,学校给我们放一天假。还有,岛上没高中,岛外的高中都不像样,自立初中毕业后就没再去上学。”
“自立才十七,不上学怎么行?”亓明莉道,“这边没高中,帝都有高中。赶明儿恢复高考,自立也好考大学。”
钟建国连忙问:“要恢复高考了?”
“是啊。”亓明莉见钟建国不知道,颇为得意,“我爸早几天跟几个伯伯叔叔开会,商议着尽量今年恢复高考。”说完才发现不对劲,“你,你们都不惊讶?”
钟建国:“各行各业陆续恢复秩序,我们料到要不了多久就会恢复高考。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这样啊。”亓明伟替他妹妹尴尬,“那,那您既然知道,就更应该让自立跟我们回帝都。”
钟建国:“自立已经学完高中课程。如今不过是一边复习一边等着参加高考。”
“学,学完了?!”亓明伟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