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淑芬动了动嘴:“我没有。可是——”
“那就别可是了。”宋招娣道,“没事就回家吧。”
大娃拉一下马振兴:“过来。二娃,再去拿副碗筷。”
“妈……”马振兴看向周淑芬,要不你就回去吧。
周淑芬顿时觉得眼前发黑:“我回家就把老母鸡宰了。”
“我杀的两只老母鸡快五年了。”宋招娣怕她误会,“我觉得鸡的年龄太大了。”
周淑芬哼一声:“知道了。”转身就走,把儿子扔在钟家。
孙宛如指着周淑芬:“她就这么走了?”
沈母听到声音回头看,见儿媳妇不敢置信:“你以为她来跟宋老师吵架?小周三不五时地来钟家摘菜,两人关系很好的。”
“我,我不知道。”孙宛如说着,忍不住嘀咕一句,“居然有人跟她好。”
沈母没听清:“你说什么?”
“她说,她也没想到两人关系挺好。”沈宣城道。
沈母看她一眼:“你天天待在屋里不出来,当然不知道。”一见儿子眨眼,沈母深呼吸,“小周的儿子是大娃的同学,天天找大娃玩,估计是听大娃说,他家吃鸡,振兴回家闹着也要吃鸡,小周才来找小宋。”
“那她误会她了?”孙宛如问。
沈母真不想搭理她:“是啊,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顿了顿,“咱们也吃饭。”
沈家一家三口站在屋檐下,声音不大,宋招娣也没听见。就算宋招娣听见,只要没喊她,宋招娣也装作没听见。毕竟她有一窝孩子要照顾,做不到像孙宛如那样,三天两头盯着她看,恨不得把她看出花来。
宋招娣不主动,沈母也懒得催儿媳妇出去走动走动,孙宛如又不出来,以致于到到第二年夏天,宋招娣带着五个孩子从小宋村回来,住的如此之近的宋招娣和孙宛如,愣是连一句话也没说过。
一九七三年,八月八日,立秋当天,翁洲岛上的温度高达三十五六度。下午一点多,一天温度最高的时候,屋里没法呆,宋招娣便学着段大嫂,右手拿着蒲扇,左手搬着马扎,去离钟家五六米的大树下乘凉。
段大嫂一看就宋招娣,就大声喊:“小宋,这里。”
宋招娣笑着走过去,到跟前注意到沈家婆媳二人带着两个小姑娘,坐在树的另一边,看一眼就收回视线:“这边凉快吗?”问段大嫂。
沈母:“挺凉快的。宋老师,你家三娃今年该上一年级了吧?”
“是呀。”宋招娣本来想背对着沈母,见她特意转过身跟自己说话,干脆在段大嫂对面坐下,面对着她和沈母。
沈母笑道:“我们家的小影今年也上一年级,赶明儿叫小影跟你家三娃一块去上学。”
“那您得问三娃。”宋招娣道,“婶子别误会。其实三娃去年就上一年级了。可是那小子太淘气,下雨不去,下雪不去,天气热了也不去。
“他爸跟他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明年还上一年级,他不信。建国为了治他这个毛病,特意跟老师说叫他留级。”
段大嫂惊讶:“我以为你们家三娃还在学前班呢。等等,他不是很喜欢上学?当初二娃上一年级,他就闹着要去。”
宋招娣:“他挺喜欢去学校,也喜欢在课堂上捣蛋。”宋招娣道,“老师教的内容,大娃和自立教过他,他觉得他会了,不但不听讲,还影响别人。”顿了顿,“他不听话,老师叫他站起来,次数多了,就变成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那你都不管管他?”孙宛如突然开口。
宋招娣挑眉:“已经管了啊。”
“留级就是管?”孙宛如不敢置信。
宋招娣:“对啊。”
“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管孩子?”孙宛如无法理解,“浪费一年光阴,这么做对孩子极不负责任。”
段大嫂下意识看向宋招娣,你又招惹她了?
宋招娣没有回答段大嫂,:“怎么做才是对孩子负责?打手心?打屁股?罚站不准吃饭?可惜,我们家没打过孩子。”
“不打不成才。”孙宛如道。
宋招娣:“拿戒尺打手心那是建国以前的事了。现在是一九七三年,没那么教孩子的了。”
“那你都是怎么教?”段大嫂怕两天吵起来,插一句,“说说,让我们也听听。”
宋招娣笑道:“摆事实讲道理啊。”
“这一招不行。”鲁政委的爱人江琴以前也上过战场,后来受了伤,没法工作、家庭两头顾,就退下来照顾家庭。鲁政委住在刘师长东边,“我大孙子早些天来岛上过几天,我们家老鲁要拿皮带抽他,他都不怕。更别说什么讲道理了。”
宋招娣:“那是你大孙子知道鲁政委是吓唬他。”
“你怎么知道?”江琴连忙问。
宋招娣:“因为建国也喜欢拿皮带吓唬孩子。但大娃每次都能看出他爸是吓唬他还是认真的。”
“你不是说你们家不打孩子?”孙宛如问。
宋招娣皱眉,这女人跟她玩大家来找茬是不是:“我说的是没打过,不是不打。没打过是因为孩子太精,不给建国揍他们的机会。”
“重读一年级也是?”孙宛如问。
宋招娣想翻白眼:“学校不是监狱。我们今天逮住三娃揍一顿,三娃明儿去学校了。下课了他跑回家,我和建国也不知道。就算我们知道了,又逮住他揍一顿,周而复始,孩子依然不听,有什么用?”
“你又没试过。”孙宛如道,“你怎么这么肯定?”
宋招娣:“不用试,我养大的孩子我了解。”
“怎么不说你懒得试啊。”孙宛如轻声哼一下。
宋招娣眉头紧皱,满脸不快:“你什么意思?”